“这是一场阴谋,这是一场被所有人深深认同着的,已经深深融入每一个人的价值观里的,彻底的阴谋。它有着最可怕的真实性,最严谨的逻辑性,最荒诞的目的,最强大的黑幕势力,最虚伪的表象,最幸福的受害者和最绝望的觉醒者。
一个社会怎么样才算是成功?战胜别的社会。一个社会要怎么样才算在所有竞争中取胜?达到自己能力的顶点、一个社会怎么样才算能达到自己的顶点?答案是〖一致〗。
当一个社会中的人民拥有一致的思想,一致的能力,完全一致的进步能力,速度,空间时……它就赢了。手工市场,落后的旧时代人之智慧结晶,到最后被什么取代了?一个小聪明,让被压迫了许久的蒸汽四散开来,带来了机械化与现代化,这种大大增进了生产效率的危险技术,像是河面上迸裂的水泡一般,其溅起的水花又一次带来了新生的水泡,带来了电,带来了信息,带来了灾难。它一轮又一轮地繁育,一次又一次的促使生产力发展。是的,在生产之中机械化才是王道,同理,在社会中,机械化还、才是唯一的,至高的进步。
比方说,你想到了一个有着非常独特的美感的巨大石雕,虽然没有能力去雕好它,但是在你灵光乍现的同时,远处的科学家,厨师,羽毛球运动员,清洁工,法官……都同时得到了这个想法,于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行动起来。第二天,你从床上爬起身来,看见自己昨天梦着的雕塑立在自己小区花坛的中心——这不美好吗?美好,当然美好,美好的不可思议,美好得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像是共产主义社会,大同社会和乌托邦一样……
事实上,这当然是可以做到的,前提是——至少——这一个社会的所有人民的思想达到完全一致,同时,这也恰好是最难的一步。
这就是阴谋的目的,他们在对我们进行洗脑,我们接受了他们的价值观,他们的世界观,他们的人生观,他们的英雄观,我们正在变成他们,就像是鬼魂寻找自己的肉体——我们只是这个社会的躯壳,是这些思想的奴隶。我们接受了,我们还是我们吗?我们会怎么样?慢慢停止思考?变成行尸走肉?还是说作为他们口中的基石沉淀下来,即作为社会的牺牲品,来不留名,去不留姓?这种洗脑,被称作教育。
所有人都是疯子的时候,这中间唯一的那个正常人才是疯子。要改变这种状况,必须要把奴隶从思想牢狱中解放出来,只要更多人觉醒,疯子的数量就会减少,觉醒者就会变多,直到所有人都觉醒了,我们就迎来了破解阴谋的那一天——破解那该死的,肮脏的,自称民主实则专制的卑鄙家伙们的小把戏。”
“这就是你的毕业论文?”老师垂着眼帘望着我,晃晃手里的作文本,“我上课时候布置的主题是什么?”
“在初中里所学会的,所意识到的,所理解的东西的总结和对未来的规划期望。”
老师狠狠把作文本摔到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笔筒险些晃倒,随后紧接着说道:“我说你这家伙别胡乱修改别人的原话啊!我记得我只说了‘所学会的’吧.....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你说你接下来到高中去该怎么办?”
“......”在这种状态下的老师面前还是保持沉默为妙——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她揪出破绽加以改正并“大肆教育”一通——“大肆教育”是老师开发出的新词,明明是有点贬义意味的形容词却被用来修饰“教育”这种“褒义词”,的确别具一股独属于艾老师的风味——无论如何,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距离毕业也就两天了,我不想再惹恼她一次——当然,换作在平常的话,我是一定不会错过这种天赐的机会的。现在这种情况的不作答,最好的办法是转移注意力,我现在把注意力集中在办公桌上的笔筒旁的那一本小册子上,这是经典老牌游戏《2099生存指南》的正品周边——我好不容易在校门口的小卖部里找到的,如今却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是以如此不光彩的状态出现的......
“盯——”艾茵翘着二郎腿,边品咖啡边看我的表情,“我和你说话呢,别发呆......快回答我!”——比起艾老师,艾茵更喜欢让我们用她的本名称呼她。
“......”我继续保持沉默,越是这种情况越要冷静,不然.....
“王国!你听到没有!我在跟你说话呢!可不可以别再沉浸在自己的王国里了啊!”艾茵又“啪”的一声拍响了桌子,几滴咖啡从她手上的马克杯里飞到了她的白大褂和牛仔裤上,形成一小滩不显眼的污渍。
我看着那滩污渍,犹豫着是先回答她的问题还是提醒她污渍一事。“额......”
然而还没等我开始回答,艾茵又开始宣读起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毕业证书——是我的毕业证书,上面写满了历届导师对我的评价。
“‘思维敏捷,思路独特,如果可以摆脱扭曲的叛逆思想的话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名列前茅。’”
“‘观察事物的眼光犀利独特,或许太过前卫,在我看来没什么用。’”
“‘嗯。很聪明的孩子。我教不好。’”
......
读罢,艾茵把那几张纸叠在一块,边整理边说:“你觉得呢?”
“啊?”我理所当然地表达了我的疑问。
“你觉得你是这种人吗?”她俯下身子,纤细的小臂支撑着腿,肌肉微微呈现出美丽的线条,娇小的手掌撑着脸颊,微泛绯红的那一片柔软中,她就这样仰视着看着我。
其实无论怎么看,艾茵算得上是个美女。目若秋水,闭月羞花这等词的确可以用来形容她,我尤其喜欢她的白发,这是一种罕有的发色,不像洁银色那样华丽,不像花白那么无力,倒是像雪一样,只是一种最基本的纯白。想来她也只是在年龄上稍微老了些,不过单单看看外表相貌——根本看不出来,甚至上次她送我出校门时恰巧碰上我妈,险些被当做我的学姐女朋友处理......
“我......”单看这些评价,全部在重复两个问题,一是思维刁钻,二是顽固不易。然而这正是我自认为自己所拥有的两个最大的优点,也是最欣赏自己的两个点。“你不觉得......其实......思维独到些,也没什么不好的?还有,我个人认为,我的信念要比一般人来的坚定......”
“是独到还是刁钻,是顽固还是坚定,我相信你都清楚。如果你还是打算继续诡辩下去的话,我不会奉陪到底。”真的挺怪的,明明说着这样的话,艾茵的语气竟然缓和了下来。
“总之,你的奇怪思想绝对是需要改造的。”艾茵戴上一副黑框眼镜,用笔指了指我的文章,“这一篇论文就写的牛头不对马嘴的......你看看‘雕塑’这一段已经完全超脱正常逻辑了。”
“毕竟按你的话讲,我也不算是什么正常人吧。”
“我们又不是海嗣......就算真的有可能做到所谓‘一致’,你可以说出这种现象的科学理论依据来吗?”
“嗯......”为什么这家伙这么一把年纪了还玩二刺螈游戏啊?
“再看,阴谋,教育,其实你的意思是教育是一种洗脑方式吧?”
“这总没错了吧?”
“反动小鬼......三观不正!党以人民为中心为人民服务的政治白背了?党当然绝对是为我们好的呀。”
“呜。”
“苍白无力,只有雄辩......行吧,就这样,作文吧——对你来说,只要三观正了就没关系,高中会很艰难,坚持不下去了可以联系我。”
“诶!”我下意识叫出声来,这家伙原来是包养人的富婆吗!我我我承认我可能有些小帅,但也不至于帅到这个地步吧。
艾茵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言辞出了问题:“怎么了嘛?”
“没什么。”我扭过头去,不让那家伙看到我发烧的脸。
半刻沉默过后,她这才好像恍然大悟:“我才不是那种变态哩,虽然......那什么......也不是不可以......至少这不会是我的爱好!”她脸红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过去那段时间里我对她认识的概括——纯情单身大龄女青年,其实还是更偏向于偶然当上了老师的巨x女高中生。说真的,有些幼稚,有几分青涩。像是把刚刚被灌输了为人处世的方法的婴儿一样。我一直都觉得这个比喻很贴切,虽然轮不到我来评价老师就是了。
“又开始发呆了,真是拿你没办法。”艾茵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我脸旁边。说罢便开始褪她的那件白大褂,美人香肩半露,內着的毛衣纹路随着她的线条起起伏伏,光与影让我看见了毛衣包裹住的景色。我想起好像有位伟人说过,“有些东西有和没有是一样的。”
“看什么看啊,衣服脏了脱掉不是很正常吗。”艾茵嘟着嘴,坐到了桌角上。
“行吧行吧。”
“喂喂,你这次中考情况怎么样?”
“不错吧。至少我的暑假是保住了。”我挠挠头,勉强苦笑两下。
“嗯......呵嗯呵嗯......”艾茵突然笑了两下。
“啊?”
“一想到还可以和你待在一块就很高兴呢。”
“怎么说也不至于留级吧!”
“不是不是......哎,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你也用不着现在就了解这么多……总之.再过半个月你就知道了。”她还是在笑。
我对她说的话深感疑惑,疑点太多,显得诡异;不过在过去的长年累月中我总结出一条真理:艾茵一笑准没什么好事。问题是她现在一直在笑。
我毛骨悚然起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门就在我身后,想走随时可以走。
“论文的事就放过你了,暑假愉快,啊,还有,毕业快乐!”
“谢谢!”我逃也似的跑出办公室。
刚刚奔到楼下,艾茵从办公室的窗户上探出自己的头,她说:“上课本子翻翻,毕业了就不要他了吗?渣——男!”
说罢就把一本小册子丢了下来,我把它捡了起来,正是《2099生存指南》。
“这哪国语言啊?”
“阿戈尔语。我日语,俄语和阿戈尔语都略懂一些。”
“真有你闲的。毕业后可千万别把我忘咯。”艾茵整个上半身趴在了窗台上。
“如果把‘闲’去掉,我会很高兴的。”
“如果你说‘不会的’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艾茵侧过脸,满眼幽怨,像是看着她未曾邂逅的如意郎君一般地看着我。
“我会把您的名字深深地刻在DNA里的。”
我鸡皮疙瘩顿起,应付了她的话,赶忙回头离开这个似乎即将发生不妙的事的不妙的地方。不想再看见她的笑容。
说起来,我还真没遇见过这种老师,前前后后我逼疯了总计十二个老师,不论男的女的,年轻的或是有经验的。班级换了一个又一个,没有谁给我过好眼色,这家伙竟然还有理智和我洽谈——如果这算是洽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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